永正殿。
三月初,天气正好,柔软的阳光洋洋洒洒地穿透木窗的缝隙投下来,看起来十分暖和。
今日温度也确实宜人,赵公公都少穿了一件中衣。但永正殿的门窗依旧紧闭,不能让一丝风吹进,甚至在殿内四角还烧着炭火,书案下面温着一个汤婆子。
皇帝一手支着书案,一手握着朱砂笔在奏折上圈点勾画,书案旁的奏折垒得小山似的。
门被敲响了,他愣了一会儿,想到此时会来永正殿的只有一人,头也没抬地道:“进来。”
门开了,赵公公双手捧着一只赭色木托盘,中间是一碗用琉璃玉盏盛的黑黢黢的药,刚熬好还冒着热气。
皇帝抬头瞥到那碗药,皱了皱眉。
门开时,有风吹进,皇帝喉间突觉一痒,胸口也隐隐作痛,他忍不住咳嗽起来。
赵公公大惊,忙关上门,不留一丝缝隙,急急忙忙地走到皇帝身边道:“陛下,御医说您不可操劳,需要多休息。”
皇帝未说什么,沉默地端起药碗一饮而尽,又小咳两下,终于平息下来。
他轻叹一口气,“这药是越来越苦了。”
赵公公:“老奴这就吩咐御医将药弄得好入口些。”
皇帝嗤笑一声:“你就别难为太医院那些人了,他们为朕这病天天愁得睡不好觉。药苦些好啊,良药苦口……也不知道朕还能喝几次。”
赵公公忙不迭地道:“陛下乃真龙天子,定能长命百岁!”
皇帝冷笑一下又长叹一口气,“听说谢指挥使醒了?长相公主可是还在谢府?”
赵公公:“回禀陛下,小谢大人于今日巳时清醒,长相公主先前在谢府,但一柱香之前已起驾回宫。”
皇帝起身,赵公公要搀扶被他拒绝了,他在殿中来回踱步两圈,手背在身后似在想些什么。
“谢遂这孩子你怎么看?”皇帝背对着赵公公问道。
赵公公苟着腰,思虑片刻道:“小谢大人明察秋毫、刚正不阿,于陛下忠诚不二,于下人仁慈体谅,于犯人公正不私,得小谢大人乃我大楚之辛。”